第68章 （2）
關燈
小
中
大
小河村四面被荒漠黃沙包圍,不見藍天和活水，也沒有任何植被。
村落中心位置沒有被風沙波及，但如果逐漸向外,就能明顯感覺到漫天黃沙，房屋受損也更嚴重。
剛整理過的屋子,一陣風沙吹過,地上又鋪上了薄薄一層沙土。
姜喜月看著地上的黃沙，總算知道，為什麽這地方沒人住了。
只是家裏只有桌子，晚上又要在什麽地方睡覺？
正想著，大門突然被人拍了幾下。
“裏面有人嗎？姜小姐？”
姜喜月偏頭看去，見剛才帶她進來的年輕女人正站在門外,手裏抱了很多被褥，臉上的皮膚紅黑開裂,笑容卻十分燦爛。
“我來給你送點東西,入夜之後這裏涼。”
因為沒有樹木和水源調節氣候,地球的環境變化很大，其他地方還有溫度控制儀，這裏沒有,所以白天和晚上的溫差很大。
“這些都是幹凈的,就用過幾次,你看看能不能用。”
她一邊說,拍了拍被面。
姜喜月想了想，之前村長李長勝跟這個年輕女人說話的時候,叫她妮子。
妮子熱情地抱著被子往裏走，一邊道：“你別擔心，村長之前已經讓張家兄弟去給你搬床了,就是有點破舊，不知道你習不習慣。”
姜喜月身上的衣服在姜家已經是十分破舊，但在小河村，卻是最好的布料和款式。
她才來不到一個小時，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，都在揣測她的來意。
在他們看來，根本不會有外人到小河村到居住。
尤其是姜喜月看著，細皮嫩肉的。
白皙的衣服跟瓷娃娃似的，漂亮極了，比較下來，妮子甚至覺得自己拿來的被子都沒有她幹凈，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。
手不斷在上面輕拍著根本不存在的灰塵。
姜喜月註意到她的動作，擡手主動接了過來。
“真是太謝謝你了，我正好缺這個呢，多少錢？”
“不用錢，不用錢，這被子我家也用不上。”妮子緊張地擺手。
一進門又抖了抖自己帶來的抹布，開始幫她打掃房間。
“這裏風沙大，得經常關著門，你要是覺得悶，打會兒讓張大來裝紗窗，專門擋風沙的。”
“還有吃的，你來得不是時候，每周一救援隊才送東西過來，今天周二，你剛好錯過了，你帶吃的了嗎？要是沒有的話，我家分一點給你，我和我媽吃的都不多。”
姜喜月認真地聽著。
等兩人打掃完，才問：“對了，妮子，我剛才進來的時候，看到外面有一個被封殺侵蝕的大樹樁，這裏以前有樹？”
“有的。”
妮子點頭道：“我聽我姥姥說，我姥姥又聽她的奶奶說，以前這裏到處都是樹，還有五顏六色的花，村子前面還有一條小河呢，所以這個村子才叫小河村，直到後來起了風沙……”
姜喜月思索片刻。
“風沙這麽大，你們有沒有想過種樹？植物的根系能穩固泥土，防治風沙。”
“這怎麽可能？”
妮子一臉驚訝，似乎覺得姜喜月這個主意太荒唐，笑起來。
“水在小河村是最珍貴的，每周救援隊送來的水剛好夠大家喝，就連洗臉都要幾天一洗，哪裏來水種樹啊？聽村長說，以前也有人說要種樹，可種不成，全部都死了，老人家說，現在的泥土已經不適合種樹了，就連地下抽出來的水也有毒，不能喝，澆了樹就死。”
地球上的水並不會消失，只是從地上下沈到了地下。
現在會這麽缺水，主要是水源都被汙染。
這樣的汙染，就算是科技如此發達的如今，也找不到任何方法凈化。
世界各地基本上也和小河村差不多，只不過這裏的情況更加嚴重。
姜喜月看了看外面的風沙，依稀還能看到一些樹樁，錯落分布，可以想象以前這裏有多富饒。
正說著，外面傳來一個爽朗的男聲。
“妮子，東西搬來了！”
妮子眼睛立即一亮，情緒都寫在了臉上。
“張大他們到了！”
說完，帶著姜喜月迅速往外走。
出了門，兩個臉頰紅黑的年輕男人站在外面，面前放了兩把椅子，一張簡易鐵床和一些零散的家具。
剛進來的時候，姜喜月幾乎分不清村子裏的人，差不多都是黑乎乎一片。
此時已經能依稀辨認出來。
兩人明顯是兄弟，五官看著有些相似，年紀稍長的張大笑容憨厚，正在和妮子清點送來的家具。
眼睛一直盯著妮子的臉，情緒絲毫沒有掩飾。
他個子稍矮，和妮子看著差不多高，但身材精悍，看著孔武有力，很有安全感。
站在鐵床另一頭的張二年紀小，牛仔褲黑漆漆的，穿了一件長袖襯衫，過於寬大，應該不是他自己的衣服。
妮子剛才說過，每周救援隊除了送食水過來，還有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。
張二個子比張大還高，五官立體，清瘦，就算是頂著漆黑發紅的皮膚，看著也十分帥氣。
一雙眼睛黑得發亮，正在好奇地往周圍打量。
看到姜喜月出來，嘴巴微微長大，震驚地看著她。
情緒都寫在臉上。
村子裏剩下的十戶人家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走不了的，年紀大的舍不得離開，年紀輕的因為長輩重病，自願留下來照顧。
張家兄弟就是。
他們本來可以第一批離開，但因為重病的爺爺，選擇留了下來。
妮子和兩人明顯很熟，招呼他們把床搬進去，一邊和姜喜月道：“他們家住得離你不是很遠，待會兒我帶你去認認，要是有什麽事可以去找他們幫忙。”
張二正在和他哥一起組裝鐵床，一邊裝，一邊頻頻回頭看。
從門窗的縫隙處，能看到姜喜月白得發光的臉頰。
他這輩子都沒看過這麽漂亮的人，踩在地上，他都擔心沙土臟了她。
“哥，她真的要住在咱們這兒嗎？”
“誰？”
張大楞了楞，註意到弟弟的視線才反應過來。
直到這時，才終於好好打量姜喜月。
“沒準，小河村哪兒是她這樣的人住的地方？肯定沒幾天就受不了走了。”
聞言，張二失望地收回視線，悶頭繼續組裝。
兩人算是村裏的技術工，不少東西壞了都是他們修，很快就把床和其他家具都組裝好，放到房間裏。
再鋪上妮子帶來的被褥，看上去已經有了家的樣子。
“要是家具壞了，就找我弟，他會修，我這幾天還得去幫村子裏其他人修房頂，大風沙馬上就要到了。”
張大指了指外面打旋的沙土，目露擔憂。
每年這個季節，小河村周圍的荒漠風沙都會加劇，到時候風沙會波及到村子內部，他們得抓緊時間搶修。
更重要的是，每年到那個時候，救援隊都不一定能抵達，有時候糧食和水送不過來，他們只能節省著吃。
去年，整整一個月都沒有東西送來。
妮子仔細地跟姜喜月解釋了一遍，最後道：“你要是實在受不了，還有時間，可以在風沙來之前就走。”
姜喜月卻並不在意。
“我要是離開，那你們的心意不是白費了嗎？”
她笑著指了指屋子裏的床鋪和桌椅。
交代完需要註意的事，妮子和張家兩兄弟離開，姜喜月才把自己的行李拿出來。
衣服一件件整齊地掛在櫃子裏，剩下的幾本書放在書架上。
等做完這一切，她打量著手裏剩下的兩小包種子，從裏面挑出兩粒黑色種子小心地包好，抱著剛才在房間裏找到了兩個塑料箱子，出門挖土。
地球的土壤汙染嚴重，姜喜月特意往地下挖了半米多，直到露出下面的泥土，她才捧出一些放在箱子裏拖回家。
泥土呈淡淡的灰色，硬邦邦凝聚成一團，一看就摻了很多重金屬。
梁惠蓮留下的書裏有一本《土壤的處理和養肥》，在來的路上，姜喜月就已經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。
只是這些書都是在幾百年前的環境基礎上，上面雖然記在了一些施肥和混土的方法，但要去除重金屬卻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不過網絡上關於化學研究卻有不少。
姜喜月在電腦搜索引擎上查看了一遍，發現上面竟然一點線索也沒有。
唯一在角落裏找到的兩條內容，還是在理論基礎上的胡說八道。
“看來只能一遍遍試了。”
她先把挖來的泥土敲碎，細細篩了一遍，裝上滿滿一箱子。
打開出門時帶來的水，小心翼翼地澆了小半瓶。
等周圍的土壤被水浸透，才把從袋子裏拿來的兩粒種子種進去，蓋好，放進櫃子裏，防止被風沙侵蝕。
做完這一切，姜喜月才穿上防沙服，出門打探地形。
能看出小河村以前規模很大，繞一圈至少需要一個多小時，這還是一部分建築已經被封殺摧毀的情況下。
大多數村民都聚集在中心位置，姜喜月路過的時候，他們都齊刷刷地看過來。
等把整個村子的地形調查完，夜幕已經開始降低，溫度驟降。
姜喜月知道小河村的情況，從姜家出來之後，特意去買了不少營養劑，塞了小半箱子，足夠她吃上幾天了。
大門上的鎖壞了，只能虛掩著，姜喜月試了兩下關不好就沒有再管。
反正這地方的人性格淳樸，家家戶戶一樣的窮困，不會偷東西。
她和衣躺下，等被子的溫度漸漸上來，外面已經夜深，溫度估計將近零下。
姜喜月奔波了一天，迷迷糊糊湧上來洶湧的困意。
臨睡覺前還在想著，這溫度差不太適合種大米，但種出來的蜜瓜和葡萄一定特別甜。
剛睡著時，又突然從夢中驚醒。
從箱子裏翻出一個取暖器，放在種了種子的泥土旁邊。
這麽冷的天，別把種子凍壞了。
適當增加溫度，可以催化種子發芽。
等做好一切，她才重新回到被子裏。
第二天，姜喜月照例出門繪制地形圖，走出去不遠，就看到張大正在幫人修屋頂，張二則站在□□下面幫忙。
白天的溫度在太陽露出地平線之後，就會開始急劇升高，他們都只穿了短袖，累得滿頭大汗。
不只是他們，就連其他一些村民也在幫忙搶修，處處透著對沙塵暴的緊張和鄭重。
從他們的對話中，姜喜月聽到，按照往年的時間算，距離沙塵暴已經不到一個月了。
她也迅速加快步伐，花了兩天時間，將整個小河村，連同周圍的地勢分布都繪制了出來。
可是直到現在，塑料桶裏的種子還沒發芽。
姜喜月忍不住撥開泥土看了看，埋在土裏的種子雖然冒出了一點嫩芽，但還沒長大，就徹底變軟腐爛了，帶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。
果然是土有問題。
不過至少證明，這些種子都是好的。
可現在還找不到凈化重金屬的方法，繼續試下去也不會成功。
土不行，那就用水。
水培也可以種植蔬菜，只是……
姜喜月看了看自己剩下的幾瓶水，一咬牙拿出半瓶，小心翼翼地倒出來一些在紙巾上，包裹著菠菜種子，打上取暖燈，重新放回櫃子裏。
這些水都是凈化後，可以飲用的，應該比地下挖來的泥土幹凈。
只是現在袋子裏剩下的種子不多了，這次她只培育了一粒。
接下來一段時間，姜喜月開始和其他村民一起修繕屋頂和整理存糧。
過了幾天，是姜喜月到小河村的第一個周一。
從中午開始，不少村民就等在村子口翹首期盼，眼巴巴地等著救援隊的到來。
這可能是沙塵暴之前，救援隊最後一次進來送東西了。
姜喜月跟其他人一起等著。
過了半個多小時，風沙中才終於慢慢出現幾個身影，穿著厚厚的防沙服，帶著口罩和頭盔，身後拖著一個很大的沙地滑板，上面堆著高高的物資。
他們一出門，所有人眼中自己閃出希望的光，紛紛起身迎接。
村長李長勝帶著張家兄弟開始清點物資，數了兩遍，還是覺得不對。
“好像少了一個人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救援組組長黃正走過來，義正言辭道：“都齊了，出發之前我們檢查過好幾遍的。”
李長勝又清點一遍，有些為難。
“真的少了一份，前幾天，村子裏多了一個住戶。”
“誰？”
“姜喜月。”
黃正搖了搖頭。
轉頭打量姜喜月，瞥了她一眼。
他個子有點矮，還沒有姜喜月高，身材瘦小，皮膚很黑，整個人都瘦猴似的，看過來時表情似笑非笑，三分鄙夷和嘲諷。
“我們接到的救援通知是15個人，裏面可沒有姜喜月這個人，我們也沒準備她的東西。”
李長勝一楞：“我前兩天才發了消息……”
“沒收到。”
黃正直接反駁，不滿道：“我們長途跋涉，每周一次給小河村送東西，你們還有什麽不滿足？要不是你們死賴著不走，我們根本不用這麽辛苦。你要是覺得不滿意，那這些東西我們再拿回去好了。”
說完，伸手要去拿物資。
幾個村民看到，立即上前阻攔，一邊討好地勸說。
“沒有沒有，黃隊長，我們自己想想辦法，肯定能解決，要是您把這些東西帶走，我們都要餓死在沙塵暴來的時候。”
“多虧了黃隊長，我們才能繼續在這裏生活，您和幾位救援隊成員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。”
……
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，就擔心黃正把這些東西帶走。
上前說話的都是上了年紀的村民，妮子和張家兄弟幾個年輕人都站在一旁不說話，面色不悅。
妮子小聲對姜喜月道：“前兩年小河村發現了一個礦產，賣給了這個公司，當初的合約規定，他們在礦山開發，但是要保證村子裏所有人的生活。”
“那個礦洞裏都是稀有礦，聽說都是要用在火箭上的，很珍貴，售價很高，他們簽了合約，每周送來的物資卻是最差的，連食物都是快過期的，還有那些衣服，沒一件好的。”
“要不是這個礦產開發，小河村也不會荒漠得這麽厲害。”
他們私下估計過，那些稀有礦的價值，足夠他們十戶人上百年的高物質生活了。
姜喜月認真聽著，隱約覺得有些耳熟。
等她說完才突然想起來，兩年前，二弟姜目雨低價買下了一個稀有礦產，由此和一個大企業簽訂了大合約，給姜家帶了十多億的利潤。
難道那個稀有礦，就是小河村這個？
她仔細看了看，果然在裝物資的袋子上看到了姜家公司的標志。
就連黃正和其他幾個救援隊的衣服上，也刻著一個小小的淡黃色LOGO。
果然是姜家的。
這麽說，小河村變成這樣，姜家是主因？
她正想著，突然感覺到一股尖銳的視線。
黃正目光不善地盯著她。
“這就是小河村新來的住戶？養尊處優的大小姐，在這種地方住得慣嗎？不到一周就得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吧？”
經他這麽一說，其他人才轉頭仔細打量姜喜月，驚訝地發現，她已經在村子裏住了六天，看上去竟然和來的時候差不多。
皮膚瓷白，水潤潤的，整個人跟剛被水養著似的，像個洋娃娃，這樣的風沙和日曬，竟然沒讓她的皮膚變黑一點，粗糙一分。
之前姜喜月剛過來的時候，不少人也都在擔心這個問題。
可現在一周都快過去了，她怎麽沒變化呢？
“讓你費心了。”姜喜月只是淡淡道：“幫我轉告他們，我在這裏過得很好，要讓他們失望了。”
黃正一楞，臉上諷刺的笑消失了，臉頰上的肉抖了抖，露出幾分怒氣。
猛地擡高聲音。
“我們走！姜小姐希望我下次過來的時候，您的狀態還能這麽好。”
說完，帶著其他幾個救援隊成員快步離開，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風沙中。
走了一個多小時，他們才終於走出荒漠。
坐上停在外面的車，黃正摘下帽子，立即撥通了姜家的電話。
才剛接通，臉上立即揚起討好的笑容，諂媚道：“姜少爺，我去小河村看過了，姜喜月還住在那兒呢。”
“小河村我是最了解的，在那地方住兩個月，就能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。”
“嗯。”電話那頭傳來姜目雨的聲音，隨口道：“不要讓她死了，怎麽說也是姜家的人，等她主動求著你來道歉，就來通知我。”
“是，是。”
黃正點頭哈腰，隔著電話頻頻鞠躬。
掛斷電話，思索片刻，轉頭和其他救援隊成員道：“以後你們去給小河村的人送物資就送15份，不用送姜喜月的。”
他就不信，姜喜月能一直住在這兒不走。
小河村裏。
李長勝看著面前的十五份物資，有些為難。
這些物資是村民一周的食物和水，都是按人頭分好的，要是讓誰拿出來讓給姜喜月，肯定會心裏留疙瘩。
他也不好開口。
姜喜月看出他的難處，主動道：“大家都來拿自己的汙漬吧，我自己還有一些營養劑，還能吃幾天。”
“那……如果你不夠了，就告訴我。”李長勝在心裏長長松了一口氣。
一旁的妮子也點了點頭。
“還有我，我家吃不了那麽多，每個星期都剩下，到時候可以給你。”
“好。”
姜喜月點頭答應下來。
其他人才陸陸續續上來，把東西收拾好帶回家。
回到家，姜喜月才想起之前放在紙巾裏進行水培發育的菠菜種子。
打開櫃子，之前被水浸透的紙巾邊緣已經幹了，變成了淡黃色。
她小心翼翼地翻開，兩枚黑色種子露了出來。
種子吸飽水，比剛開始大了足足一倍，尖端冒出了奶白色的胚芽，水嫩嫩的，上面還掛著一滴水珠，十分可愛。
一顆種子發育得稍快一些，胚芽已經一厘米長。
另一顆種子只是剛剛冒頭而已。
姜喜月把紙片撕碎，小心地把苗包裹起來，放在之前用塑料蓋切割的培育盒裏，一咬牙拿出小半瓶純凈水倒在裏面，稍稍淹沒波草苗，保存進櫃子裏。
植物培育少不了陽光，但小河村的陽光太過炙熱，每天最多只能照射三小時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姜喜月小心翼翼地守著這兩棵菠菜，恨不得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它們身上。
連續培養一周，幼苗才開始慢慢長大，發出三片真葉。
只是葉片瘦弱，微微有些發黃。
這哪兒夠吃？
姜喜月看著菠菜幼苗發愁。
純凈水雖然能培育蔬菜，但水裏的物質太少，根本不足以提供植物生長的營養。
又等了兩天，菠菜的生長似乎停了。
姜喜月忍不住撥開蓋子看了看，菠菜的根系已經慢慢開始腐化。
要是繼續這樣泡下去，菠菜還沒長大就腐爛了。
水裏的營養素都沒有了。
姜喜月翻遍整個家，把帶來的營養劑小心翼翼地往裏面倒了兩滴。
輕輕攪拌開。
“要是水培還不行，就真沒辦法了。”
剛把培養箱放回去，門突然被人敲響，妮子的聲音同時傳來。
“姜小姐，姜小姐，你在家嗎？”
姜喜月迅速出門，見妮子正提著一個塑料袋站在外面，嘆著氣。
“今天救援隊送東西來了，他們……還是沒送你的那份，這是我和我媽的，你留著。”
袋子裏裝了好幾管營養劑和幾瓶水，塞了滿滿一口袋。
姜喜月看過救援隊送來的物資，其實並不算多，妮子能拿出這些東西，應該自己留下的也不多了。
她怎麽能留？
“我帶來的還剩下些呢，不著急。”
“不是這個。”妮子擔心道：“村裏的老人都說，今年沙塵暴又要提前了，下周的物資不知道能不能送來，到時候整整一個月都沒吃的，必須早點準備好。”
聞言，姜喜月轉頭朝外面看了看。
最近的風沙確實有些大，到了晚上，窗戶都會被吹隆隆作響。
沒想到會突然提前。
“這樣好了。”姜喜月從袋子裏挑了一個最小的壓縮餅幹，“我拿這個就可以了，如果以後還有需要，我再去找你。”
妮子本來裝了一袋子都想給她的，見姜喜月不收，只能作罷。
“那你隨時過來，不要擰餓肚子。”
“不會的，你等我一下。”
姜喜月轉身回房間，迅速從箱子裏翻出一條手帕遞給她。“這是我過來的時候帶的，還沒用過，送給你。”
潔白的手帕左下角繡了一朵精致的百合。
妮子一看到手帕，眼睛就亮起來。
手在衣服上搓了搓。
“這麽幹凈……我不要，弄臟了可惜。”
小河村沒有水，洗手都是奢侈，再加上救援隊送來的東西也不是很好，他們一輩子都沒用過這麽幹凈潔白的東西。
伸出自己的手一看，黑黝黝的，怎麽也不敢碰。
“有什麽可惜的？當是回禮。”
姜喜月一邊說著，把手帕直接塞給她。
妮子緊張地抓在手裏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小心翼翼地疊好，放進自己的口袋裏。
“那你要是沒吃的，一定要來找我。”
她千叮嚀萬囑咐，才終於離開。
一邊走，一邊時不時地擡手，隔著布料撫摸那塊手帕。
小河村被每年被沙塵暴席卷多年，村子裏的老人看了幾十年，一看風沙走向就知道天氣。
妮子來了三天之後，一天晚上，姜喜月被窗戶轟隆轟隆的聲音吵醒。
睜開眼睛一看，細細的沙子被強風從門縫裏吹進來。
門和窗戶都被吹得隆隆作響。
隔著墻壁，都能聽到外面傳來呼嘯的風聲。
姜喜月撥開窗簾看了看，外面漫天黃沙，地上的沙土隨風扭動，瘋狂撕扯著。
沙塵暴來了。
雖然之前她曾聽妮子和村長說過，這裏一年一度的沙塵暴環境惡劣，但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。
這樣強的風勢，估計出門都成問題。
她迅速清點了一遍手裏的東西，剩下的營養劑、壓縮幹糧和水，應該還能支撐一周左右。
這場沙塵暴要持續一個月，這些東西肯定不夠，只能指望那些種子了。
姜喜月打開櫃子，之前往培養箱裏倒了一些營養劑，這時候終於起了作用，本來發黃的葉片已經慢慢變成了翠綠色，看著也肥厚了不少。
根系膨脹了一倍，也不似之前那樣腐化。
看來是營養劑裏的物質提供了一部分養分。
可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。
就算把這兩棵菠菜養大，也只能吃一餐，還不如直接吃營養劑。
必須另外想辦法。
又過了兩天，外面的風沙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，姜喜月坐吃山空，就連培養箱裏的菠菜也停止了生長了。
四片不大的真葉，甚至不夠一盤菜。
她不敢再繼續往裏加營養劑，想要把菠菜移栽進土裏，可按照以前的經驗，一碰到那些被汙染的土，不到兩天就會枯萎。
培育出來的蔬菜重金屬超標，也不能食用。
不知道把紙張剪碎，能不能當做泥土來使用。
可是在樹木稀少的如今，真正的紙質書已經十分稀少，唯一這幾本書還是梁惠蓮留下的收藏。
要讓她剪碎，實在舍不得。
姜喜月咬了咬牙，拿起之前妮子送來的鏟子，放在手裏顛了顛。
“我就不信，所有土都被汙染了！”
地球上土層厚度不一，這裏少說也有幾百米，不可能全部都被汙染了吧？
再挖深一點，或許能找到汙染較輕的泥土。
一邊想著，姜喜月來到地下室，揮舞鏟子，迅速工作起來。
這是她昨天才發現的地方。
打開一樓臺階旁邊的暗格，走下幾層臺階，就是一個不大的地下室，裏面放了好幾個架子，上面瓶瓶罐罐很多，落滿灰塵。
屋頂還特意安裝了點燈，桌子椅子一應俱全，應該是以前的屋主留下的。
姜喜月從早上一直挖到傍晚，手被磨出水泡，足足挖了將近兩米深，鏟出來的土還是黏成一團，汙染嚴重。
對著燈光，仔細觀察了一遍新鏟出的土，姜喜月失望地坐在地上。
也對。
要是真的這麽容易就能解決，人類就不會放棄種植這條路了。
她氣喘籲籲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。
外面的風沙還在持續，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，就連地下室的燈都被吹得晃動起來，不斷拉出陰影。
要是繼續這樣下去，小河村的情況會逐漸蔓延到全球。
最後，全世界應該都會被風沙淹沒吧？
在地球上生長了幾億年的植被，怎麽就這樣絕跡了？
姜喜月緊皺著眉。
正苦惱該怎麽辦的時候，燈光晃動，剛好照亮了架子。
靠墻放置的兩個架子，裏側似乎也放了一個很大的保險箱。
或許是因為風沙搖晃房屋，把保險箱上厚厚的灰塵震落，露出銀色的金屬，在燈光下閃閃發光。
這個保險箱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，姜喜月一看到，就立即坐了起來。
搬開架子一看，後面果然有一個四四方方，半人高的保險箱，擦去上面的灰塵，這個保險箱用的竟然還是相對先進的制造技術，上面還有覆雜的密碼鎖。
姜喜月蹲下來研究了一會兒。
輕輕搬動把手。
吱呀。
保險箱門竟然被打開了。
顯然是前屋主離開得太過匆忙，或者是根本沒有機會上鎖，只是虛掩著。
她迅速打開一看。
保險箱裏，竟然又是兩個大鐵箱，堆疊在一起，每個都有小腿那麽高。
鐵箱沒有上鎖，一拉就開。
可是，姜喜月打開箱子，一堆漆黑的顆粒狀物體出現在眼前。
她楞了一下，抓起一把在掌心揉搓。
這麽大的保險箱，就用來裝土？
到底是誰弄的？
這也太……
腦海中的念頭想到一半，姜喜月的臉色突然微變，迅速低下頭，輕輕嗅著箱子裏的黑土。
淡淡的泥土清香撲面而來，沁人心脾。
和之前挖出來那些，被汙染，帶著惡臭的土壤完全不同。
這些土……
竟然沒有被汙染過！
姜喜月心中瞬間狂喜，一把抱住兩個大鐵箱子！
她現在知道，為什麽前屋主會專門用兩個保險箱，把這些東西鎖起來了。
沒有被汙染的土壤，簡直是全地球的珍寶！
她小心翼翼地捧出半盒土，每一粒都抖得幹幹凈凈，就擔心會掉在地上被汙染。
然後取下之前水培出四片真葉的菠菜，小心翼翼地移栽進去，放在桌上。
剛剛澆過水的菠菜上還掛著水珠，晃動的葉片透出冉冉生機，隔著半米遠的距離，姜喜月甚至都能嗅到菠菜的香氣。
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感覺，這次肯定能成！
她重新把兩個鐵箱放回保險箱，接下來的時間，都在精心照看那兩株菠菜。
把花盆放在床邊，自己用身體遮擋風沙，讓幼苗能曬曬太陽。
第二天，菠菜的葉片變得翠綠欲滴。
晚上，把自己喝的水分出一些，給幼苗補充水分。
第三天，菠菜又抽出兩片真葉，就連紙條也整整粗了一圈。
姜喜月每天都在感受菠菜幼苗給她帶來的驚喜。
又過了幾天，花盆裏的植株已經不能被稱為幼苗了，而是一株鮮嫩，亟待采摘的菠菜。
花盆裏兩株菠菜正在茁壯成長，姜喜月喜不自勝，抱在懷裏好一會兒舍不得放手。
可是很快，她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。
菠菜是種出來了，可家裏所有的營養劑和水都已經被吃光。
這兩棵菠菜看上去還不夠一盤，怎麽夠支撐接下來的半個月？
姜喜月看著面前的菠菜，一咬牙，雖然再舍不得，還是用剪刀剪下七八片葉子，湊成一小把，用盒子裝好揣進懷裏，出門朝妮子家而去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感謝在2020-10-2923:59:46~2020-10-3023:32: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：.20瓶；41506292、37625293、c10瓶；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，我會繼續努力的！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村落中心位置沒有被風沙波及，但如果逐漸向外,就能明顯感覺到漫天黃沙，房屋受損也更嚴重。
剛整理過的屋子,一陣風沙吹過,地上又鋪上了薄薄一層沙土。
姜喜月看著地上的黃沙，總算知道，為什麽這地方沒人住了。
只是家裏只有桌子，晚上又要在什麽地方睡覺？
正想著，大門突然被人拍了幾下。
“裏面有人嗎？姜小姐？”
姜喜月偏頭看去，見剛才帶她進來的年輕女人正站在門外,手裏抱了很多被褥，臉上的皮膚紅黑開裂,笑容卻十分燦爛。
“我來給你送點東西,入夜之後這裏涼。”
因為沒有樹木和水源調節氣候,地球的環境變化很大，其他地方還有溫度控制儀，這裏沒有,所以白天和晚上的溫差很大。
“這些都是幹凈的,就用過幾次,你看看能不能用。”
她一邊說,拍了拍被面。
姜喜月想了想，之前村長李長勝跟這個年輕女人說話的時候,叫她妮子。
妮子熱情地抱著被子往裏走，一邊道：“你別擔心，村長之前已經讓張家兄弟去給你搬床了,就是有點破舊，不知道你習不習慣。”
姜喜月身上的衣服在姜家已經是十分破舊，但在小河村，卻是最好的布料和款式。
她才來不到一個小時，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，都在揣測她的來意。
在他們看來，根本不會有外人到小河村到居住。
尤其是姜喜月看著，細皮嫩肉的。
白皙的衣服跟瓷娃娃似的，漂亮極了，比較下來，妮子甚至覺得自己拿來的被子都沒有她幹凈，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。
手不斷在上面輕拍著根本不存在的灰塵。
姜喜月註意到她的動作，擡手主動接了過來。
“真是太謝謝你了，我正好缺這個呢，多少錢？”
“不用錢，不用錢，這被子我家也用不上。”妮子緊張地擺手。
一進門又抖了抖自己帶來的抹布，開始幫她打掃房間。
“這裏風沙大，得經常關著門，你要是覺得悶，打會兒讓張大來裝紗窗，專門擋風沙的。”
“還有吃的，你來得不是時候，每周一救援隊才送東西過來，今天周二，你剛好錯過了，你帶吃的了嗎？要是沒有的話，我家分一點給你，我和我媽吃的都不多。”
姜喜月認真地聽著。
等兩人打掃完，才問：“對了，妮子，我剛才進來的時候，看到外面有一個被封殺侵蝕的大樹樁，這裏以前有樹？”
“有的。”
妮子點頭道：“我聽我姥姥說，我姥姥又聽她的奶奶說，以前這裏到處都是樹，還有五顏六色的花，村子前面還有一條小河呢，所以這個村子才叫小河村，直到後來起了風沙……”
姜喜月思索片刻。
“風沙這麽大，你們有沒有想過種樹？植物的根系能穩固泥土，防治風沙。”
“這怎麽可能？”
妮子一臉驚訝，似乎覺得姜喜月這個主意太荒唐，笑起來。
“水在小河村是最珍貴的，每周救援隊送來的水剛好夠大家喝，就連洗臉都要幾天一洗，哪裏來水種樹啊？聽村長說，以前也有人說要種樹，可種不成，全部都死了，老人家說，現在的泥土已經不適合種樹了，就連地下抽出來的水也有毒，不能喝，澆了樹就死。”
地球上的水並不會消失，只是從地上下沈到了地下。
現在會這麽缺水，主要是水源都被汙染。
這樣的汙染，就算是科技如此發達的如今，也找不到任何方法凈化。
世界各地基本上也和小河村差不多，只不過這裏的情況更加嚴重。
姜喜月看了看外面的風沙，依稀還能看到一些樹樁，錯落分布，可以想象以前這裏有多富饒。
正說著，外面傳來一個爽朗的男聲。
“妮子，東西搬來了！”
妮子眼睛立即一亮，情緒都寫在了臉上。
“張大他們到了！”
說完，帶著姜喜月迅速往外走。
出了門，兩個臉頰紅黑的年輕男人站在外面，面前放了兩把椅子，一張簡易鐵床和一些零散的家具。
剛進來的時候，姜喜月幾乎分不清村子裏的人，差不多都是黑乎乎一片。
此時已經能依稀辨認出來。
兩人明顯是兄弟，五官看著有些相似，年紀稍長的張大笑容憨厚，正在和妮子清點送來的家具。
眼睛一直盯著妮子的臉，情緒絲毫沒有掩飾。
他個子稍矮，和妮子看著差不多高，但身材精悍，看著孔武有力，很有安全感。
站在鐵床另一頭的張二年紀小，牛仔褲黑漆漆的，穿了一件長袖襯衫，過於寬大，應該不是他自己的衣服。
妮子剛才說過，每周救援隊除了送食水過來，還有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。
張二個子比張大還高，五官立體，清瘦，就算是頂著漆黑發紅的皮膚，看著也十分帥氣。
一雙眼睛黑得發亮，正在好奇地往周圍打量。
看到姜喜月出來，嘴巴微微長大，震驚地看著她。
情緒都寫在臉上。
村子裏剩下的十戶人家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走不了的，年紀大的舍不得離開，年紀輕的因為長輩重病，自願留下來照顧。
張家兄弟就是。
他們本來可以第一批離開，但因為重病的爺爺，選擇留了下來。
妮子和兩人明顯很熟，招呼他們把床搬進去，一邊和姜喜月道：“他們家住得離你不是很遠，待會兒我帶你去認認，要是有什麽事可以去找他們幫忙。”
張二正在和他哥一起組裝鐵床，一邊裝，一邊頻頻回頭看。
從門窗的縫隙處，能看到姜喜月白得發光的臉頰。
他這輩子都沒看過這麽漂亮的人，踩在地上，他都擔心沙土臟了她。
“哥，她真的要住在咱們這兒嗎？”
“誰？”
張大楞了楞，註意到弟弟的視線才反應過來。
直到這時，才終於好好打量姜喜月。
“沒準，小河村哪兒是她這樣的人住的地方？肯定沒幾天就受不了走了。”
聞言，張二失望地收回視線，悶頭繼續組裝。
兩人算是村裏的技術工，不少東西壞了都是他們修，很快就把床和其他家具都組裝好，放到房間裏。
再鋪上妮子帶來的被褥，看上去已經有了家的樣子。
“要是家具壞了，就找我弟，他會修，我這幾天還得去幫村子裏其他人修房頂，大風沙馬上就要到了。”
張大指了指外面打旋的沙土，目露擔憂。
每年這個季節，小河村周圍的荒漠風沙都會加劇，到時候風沙會波及到村子內部，他們得抓緊時間搶修。
更重要的是，每年到那個時候，救援隊都不一定能抵達，有時候糧食和水送不過來，他們只能節省著吃。
去年，整整一個月都沒有東西送來。
妮子仔細地跟姜喜月解釋了一遍，最後道：“你要是實在受不了，還有時間，可以在風沙來之前就走。”
姜喜月卻並不在意。
“我要是離開，那你們的心意不是白費了嗎？”
她笑著指了指屋子裏的床鋪和桌椅。
交代完需要註意的事，妮子和張家兩兄弟離開，姜喜月才把自己的行李拿出來。
衣服一件件整齊地掛在櫃子裏，剩下的幾本書放在書架上。
等做完這一切，她打量著手裏剩下的兩小包種子，從裏面挑出兩粒黑色種子小心地包好，抱著剛才在房間裏找到了兩個塑料箱子，出門挖土。
地球的土壤汙染嚴重，姜喜月特意往地下挖了半米多，直到露出下面的泥土，她才捧出一些放在箱子裏拖回家。
泥土呈淡淡的灰色，硬邦邦凝聚成一團，一看就摻了很多重金屬。
梁惠蓮留下的書裏有一本《土壤的處理和養肥》，在來的路上，姜喜月就已經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。
只是這些書都是在幾百年前的環境基礎上，上面雖然記在了一些施肥和混土的方法，但要去除重金屬卻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不過網絡上關於化學研究卻有不少。
姜喜月在電腦搜索引擎上查看了一遍，發現上面竟然一點線索也沒有。
唯一在角落裏找到的兩條內容，還是在理論基礎上的胡說八道。
“看來只能一遍遍試了。”
她先把挖來的泥土敲碎，細細篩了一遍，裝上滿滿一箱子。
打開出門時帶來的水，小心翼翼地澆了小半瓶。
等周圍的土壤被水浸透，才把從袋子裏拿來的兩粒種子種進去，蓋好，放進櫃子裏，防止被風沙侵蝕。
做完這一切，姜喜月才穿上防沙服，出門打探地形。
能看出小河村以前規模很大，繞一圈至少需要一個多小時，這還是一部分建築已經被封殺摧毀的情況下。
大多數村民都聚集在中心位置，姜喜月路過的時候，他們都齊刷刷地看過來。
等把整個村子的地形調查完，夜幕已經開始降低，溫度驟降。
姜喜月知道小河村的情況，從姜家出來之後，特意去買了不少營養劑，塞了小半箱子，足夠她吃上幾天了。
大門上的鎖壞了，只能虛掩著，姜喜月試了兩下關不好就沒有再管。
反正這地方的人性格淳樸，家家戶戶一樣的窮困，不會偷東西。
她和衣躺下，等被子的溫度漸漸上來，外面已經夜深，溫度估計將近零下。
姜喜月奔波了一天，迷迷糊糊湧上來洶湧的困意。
臨睡覺前還在想著，這溫度差不太適合種大米，但種出來的蜜瓜和葡萄一定特別甜。
剛睡著時，又突然從夢中驚醒。
從箱子裏翻出一個取暖器，放在種了種子的泥土旁邊。
這麽冷的天，別把種子凍壞了。
適當增加溫度，可以催化種子發芽。
等做好一切，她才重新回到被子裏。
第二天，姜喜月照例出門繪制地形圖，走出去不遠，就看到張大正在幫人修屋頂，張二則站在□□下面幫忙。
白天的溫度在太陽露出地平線之後，就會開始急劇升高，他們都只穿了短袖，累得滿頭大汗。
不只是他們，就連其他一些村民也在幫忙搶修，處處透著對沙塵暴的緊張和鄭重。
從他們的對話中，姜喜月聽到，按照往年的時間算，距離沙塵暴已經不到一個月了。
她也迅速加快步伐，花了兩天時間，將整個小河村，連同周圍的地勢分布都繪制了出來。
可是直到現在，塑料桶裏的種子還沒發芽。
姜喜月忍不住撥開泥土看了看，埋在土裏的種子雖然冒出了一點嫩芽，但還沒長大，就徹底變軟腐爛了，帶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。
果然是土有問題。
不過至少證明，這些種子都是好的。
可現在還找不到凈化重金屬的方法，繼續試下去也不會成功。
土不行，那就用水。
水培也可以種植蔬菜，只是……
姜喜月看了看自己剩下的幾瓶水，一咬牙拿出半瓶，小心翼翼地倒出來一些在紙巾上，包裹著菠菜種子，打上取暖燈，重新放回櫃子裏。
這些水都是凈化後，可以飲用的，應該比地下挖來的泥土幹凈。
只是現在袋子裏剩下的種子不多了，這次她只培育了一粒。
接下來一段時間，姜喜月開始和其他村民一起修繕屋頂和整理存糧。
過了幾天，是姜喜月到小河村的第一個周一。
從中午開始，不少村民就等在村子口翹首期盼，眼巴巴地等著救援隊的到來。
這可能是沙塵暴之前，救援隊最後一次進來送東西了。
姜喜月跟其他人一起等著。
過了半個多小時，風沙中才終於慢慢出現幾個身影，穿著厚厚的防沙服，帶著口罩和頭盔，身後拖著一個很大的沙地滑板，上面堆著高高的物資。
他們一出門，所有人眼中自己閃出希望的光，紛紛起身迎接。
村長李長勝帶著張家兄弟開始清點物資，數了兩遍，還是覺得不對。
“好像少了一個人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救援組組長黃正走過來，義正言辭道：“都齊了，出發之前我們檢查過好幾遍的。”
李長勝又清點一遍，有些為難。
“真的少了一份，前幾天，村子裏多了一個住戶。”
“誰？”
“姜喜月。”
黃正搖了搖頭。
轉頭打量姜喜月，瞥了她一眼。
他個子有點矮，還沒有姜喜月高，身材瘦小，皮膚很黑，整個人都瘦猴似的，看過來時表情似笑非笑，三分鄙夷和嘲諷。
“我們接到的救援通知是15個人，裏面可沒有姜喜月這個人，我們也沒準備她的東西。”
李長勝一楞：“我前兩天才發了消息……”
“沒收到。”
黃正直接反駁，不滿道：“我們長途跋涉，每周一次給小河村送東西，你們還有什麽不滿足？要不是你們死賴著不走，我們根本不用這麽辛苦。你要是覺得不滿意，那這些東西我們再拿回去好了。”
說完，伸手要去拿物資。
幾個村民看到，立即上前阻攔，一邊討好地勸說。
“沒有沒有，黃隊長，我們自己想想辦法，肯定能解決，要是您把這些東西帶走，我們都要餓死在沙塵暴來的時候。”
“多虧了黃隊長，我們才能繼續在這裏生活，您和幾位救援隊成員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。”
……
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，就擔心黃正把這些東西帶走。
上前說話的都是上了年紀的村民，妮子和張家兄弟幾個年輕人都站在一旁不說話，面色不悅。
妮子小聲對姜喜月道：“前兩年小河村發現了一個礦產，賣給了這個公司，當初的合約規定，他們在礦山開發，但是要保證村子裏所有人的生活。”
“那個礦洞裏都是稀有礦，聽說都是要用在火箭上的，很珍貴，售價很高，他們簽了合約，每周送來的物資卻是最差的，連食物都是快過期的，還有那些衣服，沒一件好的。”
“要不是這個礦產開發，小河村也不會荒漠得這麽厲害。”
他們私下估計過，那些稀有礦的價值，足夠他們十戶人上百年的高物質生活了。
姜喜月認真聽著，隱約覺得有些耳熟。
等她說完才突然想起來，兩年前，二弟姜目雨低價買下了一個稀有礦產，由此和一個大企業簽訂了大合約，給姜家帶了十多億的利潤。
難道那個稀有礦，就是小河村這個？
她仔細看了看，果然在裝物資的袋子上看到了姜家公司的標志。
就連黃正和其他幾個救援隊的衣服上，也刻著一個小小的淡黃色LOGO。
果然是姜家的。
這麽說，小河村變成這樣，姜家是主因？
她正想著，突然感覺到一股尖銳的視線。
黃正目光不善地盯著她。
“這就是小河村新來的住戶？養尊處優的大小姐，在這種地方住得慣嗎？不到一周就得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吧？”
經他這麽一說，其他人才轉頭仔細打量姜喜月，驚訝地發現，她已經在村子裏住了六天，看上去竟然和來的時候差不多。
皮膚瓷白，水潤潤的，整個人跟剛被水養著似的，像個洋娃娃，這樣的風沙和日曬，竟然沒讓她的皮膚變黑一點，粗糙一分。
之前姜喜月剛過來的時候，不少人也都在擔心這個問題。
可現在一周都快過去了，她怎麽沒變化呢？
“讓你費心了。”姜喜月只是淡淡道：“幫我轉告他們，我在這裏過得很好，要讓他們失望了。”
黃正一楞，臉上諷刺的笑消失了，臉頰上的肉抖了抖，露出幾分怒氣。
猛地擡高聲音。
“我們走！姜小姐希望我下次過來的時候，您的狀態還能這麽好。”
說完，帶著其他幾個救援隊成員快步離開，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風沙中。
走了一個多小時，他們才終於走出荒漠。
坐上停在外面的車，黃正摘下帽子，立即撥通了姜家的電話。
才剛接通，臉上立即揚起討好的笑容，諂媚道：“姜少爺，我去小河村看過了，姜喜月還住在那兒呢。”
“小河村我是最了解的，在那地方住兩個月，就能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。”
“嗯。”電話那頭傳來姜目雨的聲音，隨口道：“不要讓她死了，怎麽說也是姜家的人，等她主動求著你來道歉，就來通知我。”
“是，是。”
黃正點頭哈腰，隔著電話頻頻鞠躬。
掛斷電話，思索片刻，轉頭和其他救援隊成員道：“以後你們去給小河村的人送物資就送15份，不用送姜喜月的。”
他就不信，姜喜月能一直住在這兒不走。
小河村裏。
李長勝看著面前的十五份物資，有些為難。
這些物資是村民一周的食物和水，都是按人頭分好的，要是讓誰拿出來讓給姜喜月，肯定會心裏留疙瘩。
他也不好開口。
姜喜月看出他的難處，主動道：“大家都來拿自己的汙漬吧，我自己還有一些營養劑，還能吃幾天。”
“那……如果你不夠了，就告訴我。”李長勝在心裏長長松了一口氣。
一旁的妮子也點了點頭。
“還有我，我家吃不了那麽多，每個星期都剩下，到時候可以給你。”
“好。”
姜喜月點頭答應下來。
其他人才陸陸續續上來，把東西收拾好帶回家。
回到家，姜喜月才想起之前放在紙巾裏進行水培發育的菠菜種子。
打開櫃子，之前被水浸透的紙巾邊緣已經幹了，變成了淡黃色。
她小心翼翼地翻開，兩枚黑色種子露了出來。
種子吸飽水，比剛開始大了足足一倍，尖端冒出了奶白色的胚芽，水嫩嫩的，上面還掛著一滴水珠，十分可愛。
一顆種子發育得稍快一些，胚芽已經一厘米長。
另一顆種子只是剛剛冒頭而已。
姜喜月把紙片撕碎，小心地把苗包裹起來，放在之前用塑料蓋切割的培育盒裏，一咬牙拿出小半瓶純凈水倒在裏面，稍稍淹沒波草苗，保存進櫃子裏。
植物培育少不了陽光，但小河村的陽光太過炙熱，每天最多只能照射三小時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姜喜月小心翼翼地守著這兩棵菠菜，恨不得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它們身上。
連續培養一周，幼苗才開始慢慢長大，發出三片真葉。
只是葉片瘦弱，微微有些發黃。
這哪兒夠吃？
姜喜月看著菠菜幼苗發愁。
純凈水雖然能培育蔬菜，但水裏的物質太少，根本不足以提供植物生長的營養。
又等了兩天，菠菜的生長似乎停了。
姜喜月忍不住撥開蓋子看了看，菠菜的根系已經慢慢開始腐化。
要是繼續這樣泡下去，菠菜還沒長大就腐爛了。
水裏的營養素都沒有了。
姜喜月翻遍整個家，把帶來的營養劑小心翼翼地往裏面倒了兩滴。
輕輕攪拌開。
“要是水培還不行，就真沒辦法了。”
剛把培養箱放回去，門突然被人敲響，妮子的聲音同時傳來。
“姜小姐，姜小姐，你在家嗎？”
姜喜月迅速出門，見妮子正提著一個塑料袋站在外面，嘆著氣。
“今天救援隊送東西來了，他們……還是沒送你的那份，這是我和我媽的，你留著。”
袋子裏裝了好幾管營養劑和幾瓶水，塞了滿滿一口袋。
姜喜月看過救援隊送來的物資，其實並不算多，妮子能拿出這些東西，應該自己留下的也不多了。
她怎麽能留？
“我帶來的還剩下些呢，不著急。”
“不是這個。”妮子擔心道：“村裏的老人都說，今年沙塵暴又要提前了，下周的物資不知道能不能送來，到時候整整一個月都沒吃的，必須早點準備好。”
聞言，姜喜月轉頭朝外面看了看。
最近的風沙確實有些大，到了晚上，窗戶都會被吹隆隆作響。
沒想到會突然提前。
“這樣好了。”姜喜月從袋子裏挑了一個最小的壓縮餅幹，“我拿這個就可以了，如果以後還有需要，我再去找你。”
妮子本來裝了一袋子都想給她的，見姜喜月不收，只能作罷。
“那你隨時過來，不要擰餓肚子。”
“不會的，你等我一下。”
姜喜月轉身回房間，迅速從箱子裏翻出一條手帕遞給她。“這是我過來的時候帶的，還沒用過，送給你。”
潔白的手帕左下角繡了一朵精致的百合。
妮子一看到手帕，眼睛就亮起來。
手在衣服上搓了搓。
“這麽幹凈……我不要，弄臟了可惜。”
小河村沒有水，洗手都是奢侈，再加上救援隊送來的東西也不是很好，他們一輩子都沒用過這麽幹凈潔白的東西。
伸出自己的手一看，黑黝黝的，怎麽也不敢碰。
“有什麽可惜的？當是回禮。”
姜喜月一邊說著，把手帕直接塞給她。
妮子緊張地抓在手裏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小心翼翼地疊好，放進自己的口袋裏。
“那你要是沒吃的，一定要來找我。”
她千叮嚀萬囑咐，才終於離開。
一邊走，一邊時不時地擡手，隔著布料撫摸那塊手帕。
小河村被每年被沙塵暴席卷多年，村子裏的老人看了幾十年，一看風沙走向就知道天氣。
妮子來了三天之後，一天晚上，姜喜月被窗戶轟隆轟隆的聲音吵醒。
睜開眼睛一看，細細的沙子被強風從門縫裏吹進來。
門和窗戶都被吹得隆隆作響。
隔著墻壁，都能聽到外面傳來呼嘯的風聲。
姜喜月撥開窗簾看了看，外面漫天黃沙，地上的沙土隨風扭動，瘋狂撕扯著。
沙塵暴來了。
雖然之前她曾聽妮子和村長說過，這裏一年一度的沙塵暴環境惡劣，但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。
這樣強的風勢，估計出門都成問題。
她迅速清點了一遍手裏的東西，剩下的營養劑、壓縮幹糧和水，應該還能支撐一周左右。
這場沙塵暴要持續一個月，這些東西肯定不夠，只能指望那些種子了。
姜喜月打開櫃子，之前往培養箱裏倒了一些營養劑，這時候終於起了作用，本來發黃的葉片已經慢慢變成了翠綠色，看著也肥厚了不少。
根系膨脹了一倍，也不似之前那樣腐化。
看來是營養劑裏的物質提供了一部分養分。
可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。
就算把這兩棵菠菜養大，也只能吃一餐，還不如直接吃營養劑。
必須另外想辦法。
又過了兩天，外面的風沙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，姜喜月坐吃山空，就連培養箱裏的菠菜也停止了生長了。
四片不大的真葉，甚至不夠一盤菜。
她不敢再繼續往裏加營養劑，想要把菠菜移栽進土裏，可按照以前的經驗，一碰到那些被汙染的土，不到兩天就會枯萎。
培育出來的蔬菜重金屬超標，也不能食用。
不知道把紙張剪碎，能不能當做泥土來使用。
可是在樹木稀少的如今，真正的紙質書已經十分稀少，唯一這幾本書還是梁惠蓮留下的收藏。
要讓她剪碎，實在舍不得。
姜喜月咬了咬牙，拿起之前妮子送來的鏟子，放在手裏顛了顛。
“我就不信，所有土都被汙染了！”
地球上土層厚度不一，這裏少說也有幾百米，不可能全部都被汙染了吧？
再挖深一點，或許能找到汙染較輕的泥土。
一邊想著，姜喜月來到地下室，揮舞鏟子，迅速工作起來。
這是她昨天才發現的地方。
打開一樓臺階旁邊的暗格，走下幾層臺階，就是一個不大的地下室，裏面放了好幾個架子，上面瓶瓶罐罐很多，落滿灰塵。
屋頂還特意安裝了點燈，桌子椅子一應俱全，應該是以前的屋主留下的。
姜喜月從早上一直挖到傍晚，手被磨出水泡，足足挖了將近兩米深，鏟出來的土還是黏成一團，汙染嚴重。
對著燈光，仔細觀察了一遍新鏟出的土，姜喜月失望地坐在地上。
也對。
要是真的這麽容易就能解決，人類就不會放棄種植這條路了。
她氣喘籲籲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。
外面的風沙還在持續，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，就連地下室的燈都被吹得晃動起來，不斷拉出陰影。
要是繼續這樣下去，小河村的情況會逐漸蔓延到全球。
最後，全世界應該都會被風沙淹沒吧？
在地球上生長了幾億年的植被，怎麽就這樣絕跡了？
姜喜月緊皺著眉。
正苦惱該怎麽辦的時候，燈光晃動，剛好照亮了架子。
靠墻放置的兩個架子，裏側似乎也放了一個很大的保險箱。
或許是因為風沙搖晃房屋，把保險箱上厚厚的灰塵震落，露出銀色的金屬，在燈光下閃閃發光。
這個保險箱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，姜喜月一看到，就立即坐了起來。
搬開架子一看，後面果然有一個四四方方，半人高的保險箱，擦去上面的灰塵，這個保險箱用的竟然還是相對先進的制造技術，上面還有覆雜的密碼鎖。
姜喜月蹲下來研究了一會兒。
輕輕搬動把手。
吱呀。
保險箱門竟然被打開了。
顯然是前屋主離開得太過匆忙，或者是根本沒有機會上鎖，只是虛掩著。
她迅速打開一看。
保險箱裏，竟然又是兩個大鐵箱，堆疊在一起，每個都有小腿那麽高。
鐵箱沒有上鎖，一拉就開。
可是，姜喜月打開箱子，一堆漆黑的顆粒狀物體出現在眼前。
她楞了一下，抓起一把在掌心揉搓。
這麽大的保險箱，就用來裝土？
到底是誰弄的？
這也太……
腦海中的念頭想到一半，姜喜月的臉色突然微變，迅速低下頭，輕輕嗅著箱子裏的黑土。
淡淡的泥土清香撲面而來，沁人心脾。
和之前挖出來那些，被汙染，帶著惡臭的土壤完全不同。
這些土……
竟然沒有被汙染過！
姜喜月心中瞬間狂喜，一把抱住兩個大鐵箱子！
她現在知道，為什麽前屋主會專門用兩個保險箱，把這些東西鎖起來了。
沒有被汙染的土壤，簡直是全地球的珍寶！
她小心翼翼地捧出半盒土，每一粒都抖得幹幹凈凈，就擔心會掉在地上被汙染。
然後取下之前水培出四片真葉的菠菜，小心翼翼地移栽進去，放在桌上。
剛剛澆過水的菠菜上還掛著水珠，晃動的葉片透出冉冉生機，隔著半米遠的距離，姜喜月甚至都能嗅到菠菜的香氣。
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感覺，這次肯定能成！
她重新把兩個鐵箱放回保險箱，接下來的時間，都在精心照看那兩株菠菜。
把花盆放在床邊，自己用身體遮擋風沙，讓幼苗能曬曬太陽。
第二天，菠菜的葉片變得翠綠欲滴。
晚上，把自己喝的水分出一些，給幼苗補充水分。
第三天，菠菜又抽出兩片真葉，就連紙條也整整粗了一圈。
姜喜月每天都在感受菠菜幼苗給她帶來的驚喜。
又過了幾天，花盆裏的植株已經不能被稱為幼苗了，而是一株鮮嫩，亟待采摘的菠菜。
花盆裏兩株菠菜正在茁壯成長，姜喜月喜不自勝，抱在懷裏好一會兒舍不得放手。
可是很快，她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。
菠菜是種出來了，可家裏所有的營養劑和水都已經被吃光。
這兩棵菠菜看上去還不夠一盤，怎麽夠支撐接下來的半個月？
姜喜月看著面前的菠菜，一咬牙，雖然再舍不得，還是用剪刀剪下七八片葉子，湊成一小把，用盒子裝好揣進懷裏，出門朝妮子家而去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感謝在2020-10-2923:59:46~2020-10-3023:32: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：.20瓶；41506292、37625293、c10瓶；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，我會繼續努力的！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